鲜奶哈斯面包

*给迹糊糊非常非常非常迟的生贺 @峻刑以决。
*我也不知道自己写了啥，很乱，没什么好看的，希望我没有写得ooc
*普神恨你，但是我不一样。结尾的那句话，你知道的。

与史达的谈话，即使少得可怜，在那寥寥数语间也充斥着浓厚的宗教色彩。

比起谈话，那更应该被称作是史达个人的小型传道会，他在字里行间宣扬元始天尊所拥有令人向往的一切，引导倾听者露出顺服的神情。而往往，唯一的谈话人只是沉默以对，他坐在空间里随便一处可供休憩的位置，双手搭在一起，偶尔悄无声息的将其中一只手背在身后转成小型医疗工具，似乎是借此宣泄着内芯情绪。

月卫一之上别无他人，常驻在此的只有法官、医生和传道者。以禁闭为首城市猎手并不常在，其余的只留了那些了无自我意识的守卫机器，日复一日伫立在此。法官、医生和传道者，多么奇妙的搭配。医生是最晚到达的成员，当他被带到这里时，首先接受的是夺命开关的审判，而非款待抑或是直接回归元始天尊的怀抱。在场的唯有二人，提尔莱斯特就站在不远处，静候审判的结果。药师跪在地面上，腕部轴承被做了简单的处理，当他把手臂并过来放在一起去看的时候，第一反应是处理所用的方式太差了，勉强合格，如果是自己来做，那将要完美得多。

接受审判的过程中，药师想的并不是他当前的情况，而是回忆过去。——未来？堪称是虚无缥缈的事物，他看不清，因此也就置之不理，回忆里没多少美好的事物，但药师只能凭此挨过审判。等他拖着受损严重的机体推门离去时，看见的是门口不知已经站了多久的传道者。提尔莱斯特并没有为二人做互相介绍的打算，他站在夺命开关前，独自一人去倾听来自元始天尊的神启。药师瞧着面前的机体，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的谈话，而那时候的药师同样是希望谈话早些结束，好使他得以去重新处理自己的伤口（结束之后没了说话声的干扰，药师才想起来以他这幅样子，自行疗伤实在是有些困难）。但他此时还会认真去听，听传道者承诺出的守卫与庇护。

月卫一的疯子足够多了。

药师该感谢提尔莱斯特，他在被用于测试夺命开关后没有被抛弃，相反的，提尔莱斯特给了他一间医疗室，其中所含的那些属于先驱者们的技术，甚至是崭新的双手。而药师对这一“善举”几乎没有明显的有所表示——毫无感谢言语，也全无行动以报。但相对的，提尔莱斯特也不会在乎什么毫无诚意的道谢，他全身心都牵挂在圣贤们的召唤中，连与他人进行交流都称得上是少有的事情，药师则是乐意享受独自在医疗室钻研的时间，互不相干。史达作为护卫者与追随者，并不多言。以至于三人互相之间的交流保持在了微妙的平衡中。

药师和提尔莱斯特在交流中没什么特别之处，史达则不，他追随提尔莱斯特，同时保留着他那传闻中“福音传道者”的角色。提尔莱斯特对他们的几乎只有传递命令，致使药师成了史达这一习性的第一也是唯一的受害人。他能够在任意一次“不得已的”谈话中同药师彰显出他在宗教方面的狂热，哪怕药师暗地里兴致缺缺，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希望话题尽早结束。但只要他没把这种情绪完全展示出来，史达将会一直坚持原样下去，而药师永远不会这么做。受够了——这种话不可能被说出来，甚至连反感一类的情绪也隐藏在了内芯深处，取而代之的是稍为冷淡的表情。药师清楚真实情绪如果外露出来意味着什么：疯狂的传道者会将他的不耐烦认作是对天尊的大不敬，然后用自己身后的剑贯穿所谓的“异教徒”——也就是药师本人——的火种舱，或者可能是什么其他的手法，总之结局尽是相同的。然而这并不妨碍药师用着虚假神情去放空思想，神游他处，反正史达从来不会叫他重复刚才说了什么。医生不是教徒，因此他只需对他人的宗教信仰给予足够的尊重。

当史达用虔诚的语气去赞美元始天尊，药师在回味夺命开关所显示出的迷人而无与伦比的技术，只可惜那位同样无与伦比并且芯思缜密的法官不允许他人去触碰，他可不想以身试险。

当史达对提尔莱斯特的行为表示追崇，药师在思维空间内模拟出梅塞廷的星辰陨落，白昼渐出，而后缓慢浮现出医疗站的熟悉模样，它被雪覆盖着，模糊得像是水中残影。

当史达在话语间透露出对他自身信仰的忠诚，药师在追忆德尔塔兰里与同僚的彻夜长谈，在年轻气盛时所发出的言论青涩而又坚定，要比对于医生来说不知所谓的传经论道有趣得多。

药师喜欢在史达说话的时候用这些记忆分散注意力，然后却又在这之后通通忘掉，就像是享用食物过后不记得吃了什么。这事他做得轻车熟路，比起回忆，药师更倾心于当下。现在他窝在月卫一的医疗室内，学习掌握其中的每一项技术，但暂时忘记不等同于永久抛弃，药师记得一切事情，所有不好的或是所有美好的（即使它们为数不多），与史达的谈话成了他用记忆放松的短暂时光。

史达从不提他在新水晶城的旧事，哪怕是谈话因为所能说的内容不多，他也只是保持现状，集中于信仰与当前，不会多说额外的任意一个字音。药师同样如此，但他自身所说的事情都是平淡无奇，只限于他找史达的缘由为主题，从不多说，有时候在过程中也许会不自觉的用上些术语，但他也从未提过过去的事情，尽管那早已在cpu中重新加载了多次。

而史达未尝不是。

只是猜测而已，这一点药师没办法确定，他是医生，专注于内外科，并不擅长芯理方面。他在谈话途中去看面前的红色机体，暗地里将注意力转移到他处。况且，药师对新水晶城没什么兴趣，史达谈及与否，并不重要。他倒是对目前被关押在月卫一的昔日骑士们感到有趣，但从来没有亲眼去看那些今日的囚犯，“有趣”不等同于“兴趣”，想看囚犯，他可能只需要一面镜子，或者出去走走。

药师依旧泡在医疗室里研究那些技术，研究愈深愈深陷于此。有的时候药师不经意的抬头，能被坐在门口的史达吓一跳——具体表现例如顺手把手里的医疗工具扔地上。史达鲜少会坐进药师的医疗室里，他多数时间会选择立于门外，仿佛真的是位尽忠职守的护卫，履行着药师清醒后在月卫一上度过的第一天时，他面向对方做出的承诺。

史达刚从关押那些自新水晶城而来的囚犯们的监狱回来的时候，他又一次的静坐到室内来。药师在经过短暂的惊吓后没去管他，拎起丢出去的工具回到原位继续做自己的事情，等再抬头时，对方不知何时已经离开。接着莅临而来的是提尔莱斯特。药师对他身上多出来的新伤习以为常，他只需要率先检查一遍旧伤口的恢复情况，再为新伤口做了恰当处理，花费不了多少时间。他一边看着那些旧伤所导致的空洞，一边暗想到这位法官到底将多少事物连带着血肉一同挖去，铺成了他现在所走的那条道路。提尔莱斯特放弃了绝大部分正常机体会拥有的，想来也包括如何爱人。

药师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也是如此——如何爱人？他回忆起来，发现自己对此不知道、不清楚。

或许是已经遗忘掉了，药师仔细的翻找了一遍自己的记忆，颇为遗憾的自行下了诊断书。

于是他将这件事抛在脑后，目送提尔莱斯特离开，转身埋头于精妙冰冷的仪器中，直到下一次走出医疗室大门。药师看到传道者再次站在了门口，从此刻的位置来看只能看得见背后的轮廓，以及小部分面甲，仍然被面罩掩盖着，看不出表情。药师恍然间回忆起史达所承诺的“守卫”，连接着不久前想到的问题，不由得向着旁边的机体脱口而出：

“你还会爱人吗？”

这问题太过突然，无论是指内容还是提问时间，简短，且并不符合药师平日里给人的感觉，这问题甚至没有点名道姓，然而目前在场只有药师和史达，与医生配色相似的传道者被问的措手不及，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呆愣了几秒，一言不发。

这问题太苛刻了。药师反应过来，自嘲的笑了笑，只是希望着对方不要因为这句莫名其妙的问题大发言论。

据说传道者与医生自古以来或多或少不太对盘。

他这样想，直到对方嘴唇翕动，有熟悉的嗓音顺着气流传出，才回过神看过去。无论如何，看上去史达愿意回答，而药师也对他将如何回答产生了兴趣。

“……会。当然会。”

史达停顿了下，在停顿的时间内药师收起了只露出了片刻的惊讶神情，转而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，难得认真起来倾听，想知道这使自己出乎意料的回答是否会有转折。他稍加屏息，听对方开口说出余下的言语。

“但我并无小爱，仅有大爱。”

END.